【留白】完美犯罪（上）
- 秦风x白患者
- 悬疑推理向
- 轻微黑化
- 慢热
bug满天飞，勿上升
ps：注意章节序号，有助于阅读
1.1
==秦风日记==
20x7年7月3日
天气：雨
最近很无聊，自从泰国黄金案后就没接到过什么有意思的案子。
唐仁舅舅貌似过得不错，前几天和我说又帮地方警署破了个盗窃案。
他建议我把信息挂到侦探论坛上，或许会有有意思的委托，我已经按照他的建议办了，不知道会不会又有意思的事情发生。
……
20x7年7月7日
天气：雷雨
唐仁的建议太糟糕了……除了骚扰信息还是骚扰信息……
……
20x7年7月18日
天气：晴
舅舅的建议或许没这么糟，真的有案子找上我，不过寻物启事这种事情真的好简单……
……
20x7年8月2日
天气：暴晒
今天收到了白读书的委托，似乎是调查他的父母，真有意思。
我该谢谢舅舅的建议。
20x7年8月3日
天气：晒死了
想办法要到了M市警局的卷宗，似乎只是一场普通的意外事故。看样子该问问白读书具体情况了。
……
20x7年9月10日
天气：晴
唐仁舅舅的建议确实不错，今天又有一个新案子过来。不过之前白读书自从给了我他父母的信息之后很久没联系我了，很奇怪。
……
20x7年9月15日
天气：多云
新案子没什么难度，很快就破了。
倒是白读书那个，至今没什么进展，他说周末会回我邮件，先等等吧。
……
20x7年9月17日
天气：阴
白读书的情况比我想的复杂。他似乎还有一个哥哥，不过我每次问起他哥哥的情况的时候他都没有直接回答我。不过他给出的受害者的信息倒是满全面的，想必之前和父母关系应该挺好吧。
是个孝顺的孩子。
……
20x7年10月4日
天气：晴
没想到白读书为了父母的案子还专门跑到T市来，不过这也很像他的性格。希望我能真的帮到他。
……
20x8年1月24日
天气：冻冻冻
最近真的太冷了，学校也比较忙，放假晚，错过了和白读书的约会，明明是我把他约过来的……不过还好他订的是后天的返程票。
今天没见成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最近案子的进度让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可怜的孩子……
20x8年1月25日
天气：冻死了
今天终于见到了我久违的委托人了，果然盛世美颜~
只是……没想到这么好的一个孩子真的和那个凶手有关系……
虽然现在还不确定凶手是谁，但或许从他的人际关系上下手会有新的突破。
但是……为什么白读书还要委托我来调查这个案子呢……
……
20x8年3月29日
天气：冷冷冷
白读书真的是帮凶么？可是他到底在帮谁呢？
……
20x8年5月3日
天气：晴
我没想到白读书会主动找上门来，他真的是无辜的。
我原来的方向难道是错误的么？
这不可能……我要在验证一下。
20x8年5月4日
天气：晴
我的方向没错。
20x8年5月5日
天气：多云
我觉得我接近真相的！
……
20x8年5月18日
天气：晴
凶手居然是他……怪不得……怪不得……
白读书又约我了，我该怎么告诉他呢……
……
20x8年5月20日
天气：晴
真是糟糕的一天，该死的期末考！！！！
我又爽约了……真的很抱歉……
不过这样也好，你可以晚一点知道真相了。
20x8年5月21日
天气：晴
没想到白读书给我留了包裹，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明天下楼去取一下。
不过他似乎会忙一阵，看样子真相这件事情可以暂时缓缓了。
20x8年5月22日
天气：小雨
今天取了白读书落下的那个包裹，这家伙也太自恋了些吧？还让我下次见面带给他，呵呵。
唐仁舅舅那边似乎又有新案子了，失踪案，很有趣的样子。
……
20x8年7月31日
天气：真热热热热
没想到白读书会主动约我到M市来，看样子不得不告诉他真相了。
故事的全部马上就要被拼凑出来了，希望到时候他能够接受……
2.1
==20x8年8月 M市==
作为一个侦探，秦风去过很多城市，也曾为见证过无数生命的消亡而感到沉痛，却从未想过会有一天因为见证了一个生命的延续和重生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
面前的少年还带着略显病态的惨白，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他，眼里没有意外，也没有期待，仅仅是坐在病床上，和他这个陌生人形成一种诡异的对峙感。
“你好，我是秦风，我是来告诉你你弟弟白读书的死迅的。”沉默如期降临，秦风倒也不觉得尴尬，公事公办地继续通知，“就在三天前，M医院，也就是现在你所在的这家，因心力衰竭而死亡，这是他身前的遗物。”
说完，秦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好的丝质方巾，放到了床头。
白患者的目光一直没从突然造访的陌生人身上挪开，直到意识到对方放了什么东西在边上才回过神来看去。
那是一张再寻常不过的白色丝巾，随意就能在路边买到，上面用黑色的笔墨写了几个字，被叠在一起也看不太清，但白患者一眼就认出——
盛世美颜。
「哥，你看我！」
「噗嗤，你这背后挂着什么啊！」
「就是我呀！」
「盛，世，美，颜。好了好了别晃了，我给你拍张照吧。」
「没错，盛世美颜就是我，这个姿势OK不？」
「O~K~好拉！」
「给我看看！……你放心哥，我的本体以后会传给你的，你也会和我一样~盛世美颜哦~~」
「谁要你这个了！」
……
“哈哈。”白患者笑了，“谁要你这个了……”
苍白的面色终于有了些生气，秦风却觉得还不如刚刚那副静止的画面来的顺眼。
青年笑得大声，看起来却十分痛苦，他浑身颤抖，连带着病床都响起了“吱嘎”的声响，眼眶里的液体像是终于兜不住般连成串的往下掉。
秦风终于收起了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有些不忍地把脸别过一旁。
白患者这辈子几乎没有几个朋友，从生下时就带来的疾病让他基本与社交无缘，身边来来去去的除了医生护士，就是同屋的病友。几乎隔一段时间身边的人就会扎堆的换个样。生活曾过得了无生趣，为数不多的色彩是自己这个还算开朗的弟弟，唯一的弟弟。
而现在，他却被一个陌生人告知弟弟的死亡，就发生在他手术成功的前一天。
多么荒唐，像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用力的吸气，一把抓过放在床头的丝巾，紧紧捏在手里，大口地喘着气，身上的麻木感还未随着刚刚竭力的笑声散去，他抬眼再次对上秦风刚好回头的眼神，紧咬牙关试图找回清醒。
“你好。”他努力装作体面的样子，“我知道了，谢谢。”
气氛回到了最初，秦风静默地看着眼前的青年，斟酌着如何开口说出下面的话。
“其实……我是个私家侦探。”
“嗯？”青年十指紧握，指尖泛白，连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
“你的弟弟白读书他……死的或许有些蹊跷。”
尽管是作为陌生人，秦风或多或少了解一些白患者，缘由是他的弟弟白读书，而起因则是两人一年前的一次委托，目的是调查意外死亡的父母。
调查期间他发现白家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便也顺便调查了一下这个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哥哥，谁曾想到身体最为孱弱的人却成了如今家里唯一的幸存者。
他知道这个哥哥几乎没怎么和外界有过联系，长年病痛的折磨甚至让他的性格有些阴郁，他不确定由自己的身份来宣布这些事情是否会引起对方过激的反应，但他现在的选择不多，这恰好是最快捷的。
好在结果没让他失望。
“你不是警察。”白患者冷静道。
“对。”
“我以为这件事情应该由警察来告知我？”
“是，他们会过来，不过抢先了一步。”
“目的是？”
“我希望你能协助我调查白读书的死因，毕竟……你是他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
“我有什么理由相信你呢？”
依旧是那双漆黑的眼眸，直直地投射在秦风的身上，像是要把他看穿，青年的心墙如他预料的那样不容易攻破，他犹豫片刻，思索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白读书他……之前委托我查了一个案子，结果我已经查到了，事实上我们已经约好了时间把调查的结果给他，就在三天前，但是他却在那时候刚好出车祸了……”
秦风的吐字很慢，在说到一半时被突然打断。
“为什么不是你？”
“什么？”秦风一时反应不及。
“为什么是他？”
“这，这也是我……”待他反应过来对方究竟在质问什么的时候，他有些无措。
“我明白了。”
那双望向自己的眼神漆黑、没有光，秦风在里面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仿佛夹着锋利的刀片，割的人生疼，让他彻底失了语。
“我弟弟他……是让你调查我们爸妈的事情吧？”
双眸垂下，寒意散退，但刚刚停留在身上的钝痛却像是和面前的人忽然散发的悲怆产生了共鸣，愈发难忍，秦风沉默地点了点头。
“好的，我……明白了。”
白患者的声音突然轻柔了下来，眉眼弯弯，目光眺向另一侧的窗外，整张脸终于沐浴在了阳光下，配合着眼角的泪痣让整个人也柔和了下来，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明明只能看到他的一个后脑勺，却让秦风突然觉得亲近了不少。
他沉默地将自己的名片插在了床头已经有些干枯的一束水仙百合花里，转身离开。
2.2
其实秦风一直都对白读书这个哥哥充满了好奇，而白患者本人也不负所望，在两人之后的接触中不断带来惊喜。
第一件令他惊讶的事情便发生在他的第二次探望，白患者并未再纠缠他弟弟委托调查自己父母的事情，像是他对此事早有预料。
一个常年住在医院里的病患，能与外界接触的方式屈指可数，对自己父母的死亡却并未如他弟弟般充满疑问。或许正是因为这种贫瘠的信息和无望的生活导致他对一切都接受的顺理成章，但……
秦风还是对此有着难以名状的怪异感。
这种怪异感并未持续多久，另外一件更奇怪的事情吸引力秦风的注意。
在白患者术后修养的第五天，也就是秦风的第三次到访时，警察终于也亲自上门带来了白读书的死讯。
考虑到白患者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以及二次听闻亲人死讯的冲击，秦风主动提出替他处理弟弟的后事。大约是出于感激，白患者开始主动聊起了白读书的一些过往，一些他此前并未十分了解的事情。
在白患者的叙述中，白读书和父母之间的关系似乎并未如他预料的那般亲密无间，相反，白患者倒是和弟弟的关系不错，看起来无话不谈，他的弟弟也是帮助他和外界勾连的重要通道。白患者看起来对他的弟弟充满了感激，而作为大他四岁的哥哥，他又时常为没能尽到一个哥哥的责任而感到内疚。
这和秦风之前所得到的信息有很大的出入，据他所知，白读书应该和他父母关系不错，倒是对他这个病恹恹的哥哥时常闭口不谈。
然而，当他出口询问时，坐在病床上的青年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之后并未再吐出半字。
空白的表情印在那个人的脸上，总让秦风想起无解的谜题。
但是侦探眼中，谜题往往越是无解越是迷人。
秦风并未放弃，两人之间无疾而终的谈话并未带来意料之中的尴尬，因为很快便到了表白患者出院的日子，他作为白患者唯一能到场的“朋友”，自然担负起了办理各种手续的责任。
两人走出医院时，白患者站在医院的门口停留了许久，对着门外宽阔的大街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快步离开。
秦风紧跟在他的身后，加快了几步终于追上了前面的人。
“我们去哪？”
“……回家吧，我弟弟的葬礼……我想回去亲自办。”
“好，那他朋友那边怎么联系？”
“我可以在他的社交账号上发信息，到时候他的朋友应该会过来。”
“社交账号？”秦风有些惊讶地望向身边的人。
大约是知道对方在惊讶什么，白患者冷静地解释道：“放心，我当然不知道我弟弟的账号密码是多少，不过他过去经常会给我看他的社交页面，为了……为了多和我聊聊。我想我只要回去拿到他的电脑，应该就能直接登陆了吧。一般私人电脑的网页都会记录历史访问网站的账号和密码吧？”
“没，没错。抱歉，我只是有些惊讶。”
“嗯，我明白。”白患者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似乎并不在意对方的反应，“正好那些朋友过来了后，我们可以多了解一些事情，你不是怀疑我弟弟到底是不是意外死亡么？我想如果有谁要他死的话，应该也会在这群朋友当中。”
“等等，车在那边——”秦风指了指停车场的某处，两人调转了行走的方向，走了一段路后，他才又开口道，“你……为什么会这么确定？”
秦风会这么询问并不突兀。
白读书的死亡显然和他父母的死亡有着很强的关联，如果不是白读书出事的那几天白患者刚好生命垂危，按照这几起事故的最大受益人来看，白患者的嫌疑才是最大的。但是依据现在的情况，最优先怀疑的对象也该是那些可能存在利益相关的亲属，但白却直接提出了白读书的朋友这个方向……
显然，白患者很可能还掌握了什么其他的线索。
秦风提出质问后一直在观察身边的人，企图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恰巧两人刚好走到车旁。
白患者停下脚步定住，一手抚在车门把上，从秦风站的位置刚好可以透过车窗玻璃的反射隐约看到对方的表情，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咬紧了牙关。
“直觉。”抛下两个字后，白患者便干脆地上了车。
直觉，侦探可不喜欢这个解释。
2.3
葬礼举办在白患者出院后的第三天。
秦风有些惊讶于白患者的效率，一个久不经人事的人能迅速操劳完这些事务实属不易，而在葬礼当天看到白患者时，秦风觉得自己之前还是低估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白患者比出院时更加消瘦了，脸颊凹陷，再次回到了两人初见时的状态，在他到场时远远地冲他点了点头。他身旁是白家其余的一些亲戚，看起来都对身边这个命里充满坎坷的青年满是同情，时不时地会与白患者低声地交谈些什么，然后伸手拍拍对方单薄的背以示安慰。
上次失败的单方面对峙并未让秦风放弃得到的线索，他在短暂的时间里调查了一下白家的其他亲属，结果可以说是一无所获。除了知道白家人的感情都很好以外，秦风实在找不出什么嫌疑点。
倒是白患者那边再次传来了一些消息，他通过白读书的社交账号查到了他曾于今年5月去过一个“无忧客栈”的地方。
作为一个旅游景点，他去一下倒也没什么，只是作为一个刚上高中的学生他本应该在那个时间在校好好为期末备考，却突然请假去了位于南部的一个城市，并且突然切断了所有社交品台的更新。当然了，白患者不是侦探，没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这些奇怪点都是他事后总结出来的，而让他会注意“无忧客栈”这四个字的原因则是白读书去之前在社交平台上留下的一句话——
“我会死吗，哥哥？”
葬礼的流程较为简单，来的人不多，很快便结束。
秦风隔着稀疏离去的人流看到不远处的白患者正和几个陌生人交谈，便穿过去来到了他的身边。
“……所以……那是一家自杀客栈？”
这是秦风听到的第一句话，他默默地站到白患者旁边和一周的人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没错，没想到小白也这么突然……”一个长相美丽的女子面色有些恸然，秦风隐约听出对方话语里夹杂着的一些港台口音，见到他来了后女子主动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鸥活泼。”
“你好，各位好，秦风。”秦风一一伸手握住，看到一旁的白患者听到鸥活泼的话后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他开口道，“白读书他不是自杀。”
“什么？”一旁戴着副粗边黑框镜的男子露出有些讶异的神情，说话时有些不分平翘舌，秦风推断他大约来自江浙一带，“撒博士，你好。”
“我弟弟是死于车祸。”
“这……”撒博士和站在右边的另一位高个男人对视了片刻，似乎一时无法消化目前的信息，片刻后才吐出两个字，“节哀。”
“你好，我是魏民谣，小白是个好孩子，可惜了。”高个子男人在握手说道。
“您刚刚为什么这么惊讶？”和最后一个人握完手后秦风偏过头问撒博士。
“嗯？哦，我只是想到小白还这么年轻……”
“刚刚鸥女士，你似乎以为我弟弟是自杀？”一旁的白患者并不打算放过这群人有些敷衍的回答，言辞犀利道，“我需要听实话，各位，白读书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一个亲人了，我不希望自己对他的过往还是一无所知。我不是个称职的哥哥，但我希望现在可以弥补这些。”
尽管面无表情，言辞锋利，但青年脸上的疲惫和伤心，言语间的真诚还是打动了初见的陌生人。三人面面相觑后，撒博士先开了口。
“我是心理学方面的博士，虽然我和小白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我怀疑他患有抑郁症。”
“对，刚刚我们也说了，无忧客栈当初因为每月30号的自杀事件而成为了网红客栈，其实还有一点你们还不知道……”魏民谣说。
“什么？”白患者问。
“每个死者预定的房间都是4号房，而小白当时预定的就是4号房。”
“你是说我弟弟专门花钱订了一间自杀房？”
“没错。”魏民谣点了点头。
“可是白读书他没死不是么？”秦风问道。
“是的，不过我当时怀疑这是由于当时因为老板甄无忧意外卷入一起谋杀，所以小白的自杀没能完成。”撒博士搭话道。
“我们几个当时也是因为这起谋杀才有所联系的，”欧活泼指了指他们三个，“当时协助调差的时候魏他有发现小白这方面的倾向……”
“是的，我当时知道后立刻通知了撒博士，之前他有介绍说自己是这方面的专家。”
鸥、撒、魏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拼凑出了发生在五月的故事，明明是不久前的事情，在白患者听来却像是来自遥远的另一个世界，一个他从未曾了解过的世界。
他有些干涩地开了口：“那……能请您和我说说我弟弟他，到底怎么样么？”
“你听说过微笑抑郁症么？”
白患者愣了愣，脑海里闪过弟弟那张总是笑嘻嘻的脸，缓缓地点了点头。
“白读书他……是个坚强的孩子，但他心里似乎压了很多事情。
我在试图和他交谈的时候发现，他心中最美好的事情大多是发生在幼年事情，提及的朋友也大多是小时候交的那几个。
你知道的，那个时候孩子还比较单纯，看问题总是比较纯粹，世界还没这么复杂，记忆里的快乐不会含任何杂质……
所以我一直怀疑白读书内心的压抑是否源于身边的人，每当我试图询问的时候，他会迅速把自己的心口闭上。”
“那您……有问出什么么？”
撒博士摇了摇头，“很少，我想象不出有什么事情会让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变成那样。他没办法和家人说，也没有交心的朋友可以讲，似乎能透露给我这个外人的反而多一些，却也只是浅尝辄止。
我只能知道压在他身上的东西对于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太重了，像是把锁，他没办法靠自己解开，只能赤身肉搏的去挣脱，挣的自己遍体鳞伤，却还是停留在原地。”
“……”
一时间无人说话。
来参加葬礼的人群已经散去，只剩下零星的几个工人在收拾，屋子变得空旷而安静，他们五个人堆在一旁的角落，听着彼此的呼吸，揣着沉重的心情。
撒博士清了清嗓，开口打破了沉默，“我很抱歉，不过你弟弟是个坚强的人，这样说或许不是很好，但说实话，我听到他是出于车祸的时候，其实内心是松了口气的。
这孩子没有让任何人失望。”
“谢谢。”白患者的嗓音有些干哑。
“您刚刚说他坚强？”秦风再次出声问道。
“没错，这孩子从未放弃过自己。”撒博士用力地点点头，目光飘向远方，神色里透露出欣赏，“虽然他从未向我透露过任何事情的内容或者细节，但他曾告诉我他自己在尝试寻找帮手解决。”
“帮手？”
“您知道我弟弟说的帮手是谁么？”白患者有些激动的问道。
“唔……这个我不太清楚，非常抱歉，不过我知道他曾经联系过他儿时的发小，还有一个律师。”
“律师？”
“没错，我记得……貌似姓何。”
“何……”
白患者突然想到葬礼进行没多久时，一个着装精致的瘦削男子，他突然开始忙乱地在身上翻找，慌慌张张地翻着身上的每一个口袋，终于从外衣的内兜里掏出一张小巧的名片。
“找到了……”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抬头做了个舒展的微笑，“谢谢。”
2.4
两人到达的目的地是一座有些年代的一字楼，位于老城区的北部，好不容易找到何律师的办公室后，里面的装饰倒显得和这座大楼有些格格不入。
办公室内到处挂满了各种证件、奖状，彰显着主人背后的荣誉。男人长得清瘦，并不高，上前迎接二人的时候甚至要微微仰头，他穿着讲究，模样算是和蔼，却像是这栋普通大楼里的精致办公室，外表再怎么平和无害，也掩盖不住由里子里透露出的精明。
白患者和秦风敲门后一前一后的走入办公室，便看到了这个年轻英俊的男人。
“你好，我是何律师，你是白读书的哥哥吧？你联系我的时候我还蛮惊讶的。”
“我是，你好，抱歉打扰了。”白患者点了点头，侧半个身位给身后的人，“这位是……”
“你好，我是秦风，是白读书的朋友。”秦风默契地上前接话握手。
“你……？”何律师上前握住的手顿了顿，眼神不时的飘向一旁的白患者，看起来有些犹疑。
白患者见此立刻上前踏了半步，解释道：“他是我弟弟生前亲近的朋友，我和他也比较熟，因为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就找了秦风一起过来，您放心。”
何律师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眉头微锁，最后背过身向自己的办公桌走去。
“我知道，你们过来吧，”已经落座在椅子里的男人翘起二郎腿，模样恢复了松弛，双手架在膝盖上，对着他们说道，“白读书这孩子的事情，我想有些情况你需要了解一下。”
他似乎有意在“你”字上加重了咬字，白患者听着略有不适，不明白对方为何对自己带另一个人过来如此介意，但想到他站在弟弟的辩护律师的角度，便也不再计较，反而对这位律师透露出的职业道德燃起一丝敬意。
两人坐下时何律师递过一杯茶，杯子温热，随后又从一边抽出另一个杯子，倒满后递上。
“白读书的事情，我很遗憾。”
“嗯。”白患者点了点头，“我联系您是想了解一下我弟弟的情况，我这个哥哥在他生前没有尽到责任，至少在他去世这件事情上……希望可以给他一个交代。”
何律师有些惊讶地睁了睁眼，“为什么会这么说？白读书他的死有什么蹊跷么？”
看到对方的反应，白患者眼神暗了暗，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他是我最后的亲人，或许我不希望他就这样……就这样走吧。”
“嗨……”何律师叹了口气，“白读书他是个好孩子，我也知道你们兄弟的感情不错……只是命运有时候可能就是这么捉弄人。”
“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秦风问道。
“嗯……”何律师看了秦风一眼，沉吟片刻，又将目光瞄向一旁的白患者，“你是白读书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虽然我们和顾客之间是有保密协议的约束，但考虑到白读书他……你现在又是他唯一的亲人了，我想有些事情告诉你也无妨。”
“您说。”白患者向前倾身。
何律师放下翘着的腿，双手支在桌子上，神情严肃：“首先，我希望你知道，白读书他是个好孩子。”
“我明白。”
“他找我……是希望我能帮他告他的父母。”
气氛瞬间凝固，聆听的人像是被定格般未作出任何反应。
“我想你恐怕还不知道白读书出生的原因吧？”
“出生的原因？”见白患者似乎还在震惊中没什么反应，一旁的秦风连忙接话道。
“没错。白读书他……他的出生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出生，他……是被挑选出来的。”
像是投下了最后一枚炸弹，办公室内充满了一片死寂，秦风甚至觉得自己能从中闻出一丝绝望的味道。
“然后呢？”白患者已经嘶哑的声音从中传来。
眼前的年轻人脸色惨白，眼睛幽深，身上最后一丝生机似乎也随着自己刚刚那句话褪尽，何律师忍不住将思绪飘向另一个与他容貌相似的孩子。
那个最不该死去的孩子。
TBC
水仙百合花语：喜悦、期待相逢
